笔趣岛 > 我的名字叫知青 > 第三十五节 剪羊毛

第三十五节 剪羊毛


  剪羊毛的工作热火朝天的、有条不紊的进行着。我们这些包也按顺序一个一个的依次把羊赶到那个大帐篷跟前,让羊儿接受那些女人们的“剪礼”。

  剪完羊毛的羊身上有一条一条剪子的痕迹,显得非常滑稽,但是脱了那身毛外衣的羊显得不那么臃肿了,利索了,也干净了。原先灰土土的羊,剪完羊毛以后身上呈现出的是淡黄颜色。

  剪羊毛剪得好的人,不仅仅是速度快,还要质量好。这里要求剪刀紧贴着羊皮,既把羊毛都剪干净了,也没有伤到羊。剪得不好的,一只羊剪下来,那羊身上伤痕累累,到处都是被剪刀剪的伤。以后,这伤痕就可能会感染、会生蛆,甚至会导致这只羊的死亡。当然,这都是确照日告诉我的。

  羊儿到了这个季节,身上的毛就开始往下脱,就像蛇和蝉的蜕皮。羊儿脱去旧毛,又会长出新的来。不把旧的及时剪掉,就会被树枝蒿草挂掉。

  羊毛的价钱很贵,普通的改良羊的羊毛也要卖到一块多钱一斤。这里每年最大的收益就是卖羊毛。而春毛也是最重要的工作,它牵扯到全村人一年的收入。

  大伙儿都在热火朝天的工作,我却闲的无所事事、东游西逛。我找了个借口,回村里去。说走就走。跟套包大打过招呼,骑上我的小马一路小跑,也不知是几十里路,反正很快就到了。

  集体户里没有人,我来到食堂。见老聂头在屋里正忙着。他忙什么?他也在剪羊毛。他在去年秋后队里处理羊皮时买了一大捆羊皮,现在正在从那羊皮上剪羊毛呢。忙得不亦乐乎。

  从他身旁放着几条装满羊毛的大口袋可以看出,他已经干了很长时间了。再看那一堆羊皮,要想全部剪完,他还得再干几天。

  见我进来,老聂头高兴的向我打了个招呼,停下手里的活,关切的问我:“回来了?咋样啊?在包上习惯不?哈斯木那人不错,挺实诚的。确照日那小子鬼点子多,得小心着点。你这是干哈来了?还回去不?”一连串的问题劈头盖脸的向我砸来,令我接应不暇。我只得从头至尾慢慢的向他道来。

  在我说话的时候,老聂头很认真的听着,时不时还插句嘴。终于回答完了老聂头的问题,轮到我向他提问了:“聂大爷,您这是干嘛?这不是您去年买的那一捆羊皮吗?”

  “对!就是去年买的那捆羊皮。”老聂头抬起头看着我,“这种改良羊的皮子能做皮袄吗?这做不了。这皮子做的皮袄没法穿。所以就便宜啊。”

  “那您这是?”

  “皮子不值钱,可这羊毛值钱啊。”老聂头有些得意的说。

  我忽然想起去年卖羊毛时的事情。啊!原来老聂头卖的羊毛是……我差点冤枉了老聂头。

  这时,老聂头像是想起了什么,“对了,给你几张皮子,你找皮匠熟熟,再找裁缝做条皮裤。你别看这皮子的毛短,穿上也挡风。再说,咋的也比你那布裤子结实不是?穿它干活也抗磨啊。”

  盛情难却,我只好收下。一会儿,大胖来做饭了,我问他集体户的人都哪儿去了?他告诉我,大伙儿都干活去了。我最关心的闫长福呢?大胖告诉我,他去乌布林玩去了。不知找谁借的马,骑马去的。看来,今天我又见不到闫长福了。

  我回村的心情一下子就凉了一半。吃午饭时,我只见到几个女生,大胖说,其他女生都去剪羊毛了,留在村里的就剩这几个人了。

  后来阿晓回来了,其他男生除了跟车去乌布林卖羊毛的,还有去修接羔站,都不在村里干活。村里唯一的男生除大胖以外就只剩阿晓了。

  吃过午饭,我跟阿晓聊了一会儿天。离开青年点快两个月了,头发长得太长了,阿晓主动要为我理发。好啊!原来他还有这手艺。有工具吗?有啊!那就辛苦你吧。这一去又不知何时回来,下一次理发还不知要待何时,干脆就剪个光头吧。这一趟也算没白来。

  难者不会,会者不难。三下五除二,满头青丝顿时化为乌有。原来阿晓理发的手艺还不错啊!

  谢过理发师,阿晓也该去铁匠铺上班了。我又回到那个大屋子里去,那里还是只有老聂头在那忙着剪他的羊毛。我跟老聂头和大胖打了个招呼,把老聂头给我的那几张羊皮卷起来,拴在马鞍子后边,轻松的踏上了回包的路。

  一路上,刚理过的光头被风一吹,还真有些不适应,毕竟第一次理光头。一路上我都在想,我现在不知自己是个什么形象。没有镜子照照,不知路上见到人会不会笑我。

  路上并没有碰到什么人。我慢慢溜达着向回走。

  天气是那么好,看不尽的山清水秀、鸟语花香。山是绿的,整个草原都是绿的。我行走在小路上,小路上也长了绿草,我知道,这长在道路上的有着大大的叶子的草叫车前草,它的种子叫车前子,是一种中药。据说它的叶子可以吃,可我没吃过,不知是什么味道。

  路两旁的草地上,长着各种各样的草,也有各种各样的野花。那白色的,五个小瓣的花,我和宝泉曾经专门研究过,它的根像一瓣蒜,书上说他属于百合的一种,算是野百合吧。比花店里卖的百合小的多,也仅仅是有五个花瓣。据说我们村子的名字就来源于这种花。

  小白喇对我说,这种花的蒙语名字叫“sha‘ralun”,我们这个“沙仁台”就是“sha’ralun”台。因为汉字的局限性,就写成了沙仁台。

  山上的“酸不溜”和“野山杏”已经不能吃了,有点老了。草地上那深绿色的是野韭菜,确照日老婆曾给我们做菜吃过,她烙的馅饼里也放了野韭菜,跟菜店里卖的韭菜味道一样。

  我哼着小曲,边走边看。骑马趟过小河,河水还是那么清,想起去年钓鱼的事,不禁苦笑了一下。假如我给他们钓这种小鱼,哈斯木会吃吗?确照日会吃吗?

  回到包里,“葡萄”正准备做饭。见我到来,冲我笑了笑,算是打过了招呼。对我的光头,没有表示出丝毫的诧异。确照日不知从哪里溜达回来,笑眯眯的进到包里。见到我的样子,笑着说:“理发了?怎么还理了个光头?”

  我认真的说:“咱们这一走,就不知得多久,没处理发。到时候头发还不长得像个女人似的。”

  确照日冲我点点头,算是认可了我的观点。嘴里却说:“嗨!到时候再回村理呗。你这一年就不回村啦?”

  我没再说什么,拿过我的碗,自己盛了一碗“葡萄”烧好的茶,又卷了一支烟,边喝边抽了起来。

  轮到我们包的羊剪羊毛了。我们把包搬到了那大帐篷的近前,羊群也在帐篷的附近放。剪羊毛手快的每次可以抓好几只羊用绳子拴在自己身边。手慢的,就不能这样做。假如不能很快的剪完,把羊栓在那里时间长了,羊就会被饿瘦的。

  很快,我们包的羊毛剪完了。我们马上搬包,开始搬离剪羊毛的大帐篷。“葡萄”继续在包里坚持着。因为有人做饭,我还可以到处游逛,到处串门,当然,我不会去那帐篷里串门的,因为那里都是女人。

  晚饭前,我溜达到了柳青的包。柳青和我是同班同学,在班里虽然不算是很好朋友,可也是前后位子坐着,关系很近的。柳青这人很有头脑,聪明。

  我到了他那里,在聊天的过程中他问我:“你计算过吗,你们一天吃多少粮食?”喔!这我可没有计算过。

  “我计算过,”他说,“在我们包,平均一天每人有七两粮食就足够了。这还包括有时来个串门的吃饭。”

  “行啊,你算得够细的啊。”真的,我从来没有算过这些。我对柳青有些佩服,应该对他另眼相看了。

  “我们每月最大的花销是砖茶钱,一个月一人一块砖茶不够,仨人一个月得四块砖茶。每月吃的肉也没多少钱,肉是自己跟队里报账,我们每人一个月就报十斤,最贵了要咱三毛钱一斤,不才三块钱吗?粮食就更没多少钱了。还有嘛?没了。”柳青侃侃而谈。

  说起今天的天气,柳青想起去年的气候来了,他是去年就到包上的。他说:“去年的雨啊,下起来没完。咱村里送粮食的马车也来不了了,好多包都没粮食吃了。”

  我想起于树去年在包上就是因为没有粮食吃,饿得黑瘦黑瘦的。就随口说道:“噢!我知道于树去年在包上就饿得连喂狗的苞米都吃了,最后还跑到边防站找解放军要吃的。那你们去年是怎么渡过那段难关的?”

  “我们去年最困难的不是粮食问题,我们包里的存粮多。我们套包大雨季之前回了趟家,顺便领了不少粮食。他一回来就赶上雨季了,那雨下个没完,那时我们包的粮食有七八十斤,足够我们俩人吃一个多月的。我们那时最大的困难是吃水的问题。”

  听到这里,我感到十分奇怪,既然是雨大,怎么还会产生缺水的问题呢?还没等我开口,他已经继续说下去:“去年这山下河里的水都满了,草甸子上也都是水了,我们只能把包扎到山上。喝水怎么办呢?下山打水不行了,牛车下山准得打误。怎么办?我就在山上打井,就是在包旁边挖个坑,也不用太深,有二尺多就行。去年的雨水多,挖个坑就能渗出水来。我们那时就喝那水。”

  我听得聚精会神,想象着他们当时的状况。柳青拿过烟荷包,我们各自卷了烟抽,柳青接着说:“有一回,我挖的坑好半天才渗出水来。当我想用这水烧茶时,才发现那水里漂着一种小虫子,说不上那是嘛虫子,小极了。可是没办法,得做饭、得烧茶。我就用笊篱捞,虫子太多了,捞也捞不净啊!最后我干脆不捞了,就那样煮小米饭,虫子也是肉啊。烧茶也是那样,一放上砖茶一煮就看不出虫子了。我们喝了好几天那种水。”

  听着柳青的话,我暗自庆幸,幸亏我去年没有到包上,少受了许多罪。

  我谢绝了他留我在他那里吃饭的好意,看看天色暗了下来,我赶紧走出包。哇!天这么暗啊!不是天黑了,是下大雾了。我赶紧与柳青告别。紧紧马肚带,翻身上马,向回包的方向走去。

  ;


  (https://www.daowx.cc/bqge54407/3475051.html)


1秒记住笔趣岛:www.daowx.cc。手机版阅读网址:m.daowx.cc